一条腿的国际化

人民银行已经和三个国家和地区的货币当局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：韩国，香港和马拉西亚。根据一些未必靠谱的小道消息，还有别的货币当局在和人民银行接触，希望建立货币互换。

我看到这些消息的反应是什么？这件事情的象征意义超过实际意义。

我不知道这几个货币互换协议里面的细节是什么－细节似乎并没有被公布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人民银行会把一大笔人民币打到韩国央行，香港金管局和马拉西亚央行的帐户，然后人民银行自己的帐户上会出现一大笔韩元，港币和林吉特。三年后（签的都是三年，但可以展期），双方再把钱换回来，加上事先商定好的利息。

很明显，人民银行有的是硬通货，根本不缺外汇，所以这些货币互换协议都是满足对方需要。可问题是：这些货币当局拿到人民币之后能干什么？如果它们拿到的是美元欧元或者日元，它们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，因为这些货币都是可以自由兑换的。但人民币却不是可以自由兑换的。这么说吧，比如说现在投机资金在大举卖空韩元或者港币，韩国央行或者金管局可以在市场上抛出美元，日元或者欧元来维持汇率，但它们却不可能通过抛出人民币来干这件事情，因为人民币是不可自由兑换的。再比方说，如果这些地方的进口商需要外汇来支付进口的需要，这些地方的货币当局可以给它们美元，日元或者欧元，然后进口商们直接就可以花这些钱（或者兑换成可以花的钱），但如果它们手里拿的是人民币，除非它们是从中国进口产品，那么它们手里的人民币是很难花掉的，原因还是一样，人民币是不可自由兑换的。

换句话说，如果一个国家的央行持有可兑换的货币（比如说美元），那这部分的货币理所当然的可以算作是外汇储备。但如果持有的是人民币，那这部分钱的性质就比较复杂，因为这些钱只能在一个地方花－中国，而且花起来还不是非常方便。

我说这件事情不是在批评人民银行，也不是说我们得尽快实现人民币可兑换，而只是想说――在成为一个可兑换的货币前，人民币是不可能真正的国际化，成为一个国际货币的。

我们应该看到市场对人民币的需求（那怕只是为了提振信心，名义上的需要），否则，这些货币当局不会跑到北京来要人民币。我们也应该看到人民币成为一个国际货币和储备货币的基础：中国是美欧日之后的第四大经济，而且在快速成长。中国经济虽然有很多自己的问题，但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在整体上是相当稳健的。我们还应该看到成为国际货币的好处：好处太多，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好处是，如果世界的央行都决定把自己10－20％的外汇储备选择为人民币，如果很多经济都选择人民币作为交易货币和结算货币，那这些流出的人民币对人民银行而言就是“铸币税”――现在全世界都在向美国交“铸币税”。

人民币的国际化，应该列在人民银行的战略议程上，这一番的货币互换协议，就算是一个预演吧。